赤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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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隔时间太长的文就不补档啦,很抱歉!

【2R】生命线

·跨年了吃点甜的


·bgm《关于我们》——周柏豪






00




明白我跟你生命线已相连不死。




01


有时吴卓羲真觉得自己是为了林峯而生,若非如此怎会被他一举一动牵走心绪,怎会爱得如此难舍难分,在暗地里不惜天崩地裂。


偏偏他离不开这漫溢的爱。岁月淬炼下,他与林峯之间的种种已经足够坚固——尤其是无声无色却惊天动地的一份爱,从幼稚冲动到成熟理智,好似青苗生成参天大树,轻易地也可叫他躲一躲。避开猛烈风雨,获得喘息之机。


沉沦至极端黑暗又见天光,温柔缠绵得尽兴后就崩解。他乐在其中。


而他的勇气和坚定,大概率来源于林峯从不落空的回应。谁说大胆无畏如吴卓羲不会在转身后直直盯着对方背影流下眼泪?谁说被问到对方家人时吴卓羲那句“外人”不是一种不安与动摇?


二十四年的路并不是那么好走,跨年钟声一响即将是二十五年。林峯何其细心,只要自愿用心去听,他仿似能听到任何人的心声,尤其是吴卓羲。他不似卓羲要把爱告之于天下人,但坚定的感情向来是双方一齐维护,所以他会去吻掉恋人眼角未干水纹,会理所应当地笑着说“我明着喜欢他”,旁观者只觉他是在开好兄弟的玩笑,除了吴卓羲,没人知他有几认真。


被爱着的那份安心慢慢长成大树的枝叶,缩进去,懒懒地小憩一阵,就不再记起工作苦闷,不再去想无法相恋的悲切。


于是他们常常倚着树,背靠着背。在无望境地,仍相伴一起。



02


越近年关,工作反而排得满。先前偌炎开店的那次见面虽隔得不久,但毕竟聚少离多,算不上太大慰藉。吴卓羲看着手机第三次熄屏,捻皱了手中烟条,叹口气,还是拨出电话。


他站起身,一边等接听,一边抬眼去望落地窗外的晨景。时间还早,湿润的雾笼罩整座城市,他觉得自己就似身处云海。


电话只响了三声就被接起。


卓羲连忙收回视线:“阿峯?”


“系我。”那边林峯的声音也很朦胧,还伴有孩子天真笑声。吴卓羲知道他家有早起的习惯,然后听他像同人解释,“阿Ron来噶。”


吴卓羲几乎能想象到林峯下意识把话筒放远,压低嗓音讲话的模样。可能自己太敏感,等听筒里响过一阵拖沓的脚步声,才又叫:“峯。”


林峯没有厌烦,甚至连疑惑都没有,只是应声,乖乖等他下文。


吴卓羲不自在地搓搓鼻子,好像被对方一双明目看穿心思似的:“其实都无嘢,就系今日要跨年,先同你讲声——新年快乐。”(其实没什么事,就是今天跨年,先跟你说一声新年快乐。)


林峯那边噤了声,许久才带着笑意地说:“都仲有十几个钟,你会唔会讲得太早?”(还有十几个小时,你是不是说得太早了?)


“我惊你今晚唔得闲嘛。”(我怕你今晚没空嘛。)实际嘴快,这话一脱口吴卓羲就后悔了。两人相处时已不约而同地将心中苦涩蒙上层纱,但失误是难免的,每每戳破总是要泛开一阵酸麻痛意。


幸好林峯似并无察觉,回他一句:“好啊,新年快乐。”


吴卓羲挂了线,去看通话时间,不过一分多钟。他心中酸胀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能点了烟,叫烟草的辛辣进去搅一搅,也许好受些。


烟头冒着星点红光,映入瞳孔却变作一簇火焰。缭绕白雾攀上来糊住吴卓羲的整张脸,尼古丁就要呛出他的眼泪。吴卓羲仰仰头令泪水倒流回眼眶,感到心中更难过。


自缚的烟雾不会散。


离开工还有两个钟头,这段时间用来怀缅和怀恋,足够了。



03


他们年青时去过东京做宣传,一趟不算旅行的旅行也黏黏腻腻,给旁人留下不小阴影,抱怨曰:千万不要跟这两个人同车,同住,同玩。


但时间实在太紧,什么也来不及看来不及玩,只匆匆拍下几张相当做证据。回程的路上林峯趴在他肩上,一副疲态,眼中却闪着孩童似的兴奋憧憬,早知就同你偷偷走去玩啦。


吴卓羲本身并不热衷旅行,干这一行走走跌跌已成惯数,即使不至于飞来飞去,也是甲场乙场来回跑,实在对奔波的玩乐无兴趣——宁愿窝在家里同阿峯打机——尽管好似打机也是林峯带进他生活的。


说起好笑,两人之间,喜欢新东西、发现宝物的那一个总是林峯,但后来他的热情就会转移到吴卓羲身上,这样东西便切切实实地成为吴卓羲的宝贝。电玩如此,稀奇的小玩具如此,旅行亦然,仿佛林峯这个人连带着他喜欢过的所有在吴卓羲生命中都将变成永恒。


吴卓羲开始爱上旅行。并且他的旅途从来不孤独。后来在乌兰湖,站在地球之心仰视渺远天际,他向茫然山川呼喊,向不见影的归鸟问候,其实一直觉得阿峯就在身边。


他那时怎么回答?


好啊,等以后再来,你想去边我都陪你,只得我们,玩个尽兴。



04:【东京之旅一早比一世遥远】


一片泼洒春色中,动车渐渐向富士山行进,高耸至云端的山峰被削减成整片山麓,在视野里白茫茫地延伸。


卓羲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像童话。天地之间那条分界线被明艳色彩漂得很淡,只若有若无地卧在山腰。蔚然蓝天与棕褐屋瓦融合,连同车窗外野蛮生长的樱花一齐撞进眼眶,美到像是虚幻。


他脑中想到一个词:“纯粹”。一切颜色都毫无保留地呈现,一切感情都不加修饰遮掩。


而他同阿峯,太需要这样一个地方。


他沉醉,林峯显然更入迷。等吴卓羲自赏景中回过神来张望,林峯没有动,仍对着车窗出神。林峯实在有双清亮眼睛,任谁被装进他瞳孔都觉幸运愉悦。现时卓羲大可从他眼内去看景,看到一点点出现全貌又最终消失的人或物。


不时,车上乘客已剩下他们两人。车轮行驶伴有小小噪声,响在耳边是动听音律,玻璃外的童话村静默不语。时间如流水往后退,吴卓羲能感到无关紧要的东西一件接一件从世界里删除。


直到只剩下林峯。所有事物都在退出,只有林峯同他向前行。


天光大亮,一扫此前连日乌云。山下早聚满了人,吴卓羲牵着林峯的手下了车,路经条条街道,来到山前,隐入攒动人群。


雪域茫茫望不到头,山脊隆起像背负一身傲骨,压满银白雪尘。阿峯立身其中,雪花纷纷洒洒地飘上他外衣,好似也落尽他肩头。时间会静止,喧嚣会散尽,唯独他眼底笑意柔软温暖,真实鲜活,唯独这一刻,是卓羲触手可及的恋人。


一世能有几次这光景。


吴卓羲便是在那时第一次看见那条线——闪耀着他从未见过的、比任何聚光灯都鲜艳的光泽,却又不似山镇之毫无遮掩,它横亘连接在自己与林峯之间,低垂着头,似要发出喑哑而声嘶力竭的呐喊。


他扭头问阿峯,对方摇摇头说没看见。再寻,只见那根线的光彩无力地闪烁几下,呜咽着灭了,不留踪迹。


“阿峯,帮你影相?”(我帮你照相?)


暖春之下,林峯耳垂鼻尖也一片红。遥遥地朝吴卓羲点过头,便仰头去寻不见顶峰的高山,山顶雪层在他的注目下融化崩裂,底下翻滚的暗河苏醒,在艰涩流动。他伫立住就不再动摇,无心管块块冰碴冲刷而下,林峯只是静默,像此前无数次在片场,耐心等阿羲影个够。


何其平稳又不容忽视的勇气。雷电风雨要避让,镜头话筒要闪躲,使爱恋重见天日,折射出普通又不平凡的热忱。


他们像每对来到这里的有情人,在富士山下忘情拥吻——是林峯先揽上来的。他细细啃吻吴卓羲唇角,轻微而虔诚,描绘遍美好唇形,再任对方拥紧他腰加深这个吻。热气缭绕,一息心动。适时有风过,满树樱花簌簌起舞,面前铺出一片花海。


就这样纠缠下去,好像可以达到地老天荒。因为知道没资本错过,他们之间的每个拥抱都用尽全力,自然每个亲吻都缠绵悱恻。


他们也可睁只眼闭只眼去信神拜佛。古色寺庙中全是跟他们一样心甘情愿的痴情儿,旁人低声议论冲不散两人紧握的双手。点上一柱香似延续心火,双掌合十鞠一躬像笃定此生。


再为对方求得三年签,住持说将祝愿写下,只要心诚,三年内,愿望就有机会成真。林峯欢快地道谢,转身同他撇撇嘴抱怨,先三年咁短,边个许愿就许三年啊?(才三年这么短,谁许愿只许三年啊?)


“你想嘅话,许成世都得喇。”(你想的话,许一辈子的愿也可以啦。)


但他写起来又一笔一划,鲜少地认真。吴卓羲凑个脑袋去偷瞄,被对方以看过就不灵为由一巴推开。


时间太短,林峯就算写得再工整,他也无法辨认出字迹。卓羲将指腹按在木签背面的花纹摩挲,边注视阿峯挂好他的签符。


“可唔可以带返去?我想自己收好。”(可不可以带回去?我想自己放好。)林峯正觉疑惑,回头见吴卓羲盯着尚在自己手中的签子。


“佢会灵嘅。”(它会灵的。)林峯确切道,抽出后者手中那一只,系在枝头。


两支签子相撞,一声清响。好多被珍藏的记忆年华从谁口袋中遗落,停在庭院中慢慢失温,最后黯淡下去。



05


吴卓羲宁愿相信,他与林峯之间真的有过这样一场旅行。即使一朝梦醒,万事归空,但能留下曾经无拘束的共游时光在眼前电影般放映,虚景真意也照样动人。


吴卓羲记得在梦的最后,攀到山腰,他停下喘息。四周风雪呼啸,往上有未知的寒冷与凶险。阿峯朝他伸出手,说,行啦,往上爬。


他笑笑追上去,未曾犹豫。


一如十几年后,吴卓羲站在《无问》的舞台上,满腔深情和藏在暗处的细腻还是只有林峯能读透。他问,他唱,“如果路会通往不知名的地方,你会跟我一起走吗?”


镜头切走后他忍不住偷偷笑,但绝不是笑场。因为在心里,他能听见阿峯答“会”,他甚至忆起林峯与自己十指相扣时滚烫的手掌心,那一刻他们注定不怕寒冬。



06:有无一个人,对你来说,一开始就注定了一辈子?



林峯说:这就一辈子。


吴卓羲不知林峯曾对多少人,具体对什么人说过“一辈子”,他猜想或许后者会用自己那双电眼,钉住对象一字一文地承诺,认真如立定终身。那样恳切,令人错觉就连最后无法走到一起也怪不得他。


有些承诺再简单也终究付之一纸空文,有些誓约历尽千辛万苦都要舍身守护。这就是区别。


在这段感情里,吴卓羲经常犯浑,经常想不通。可是当他真的能够冷静下来去看,他又有着比任何人都清晰的认知。


无论林峯同多少人说过这三个字,唯独对他吴卓羲,声线平平却振聋发聩,向着摄像头就似宣告整个世界,神情被永远定格成数码画像可随时翻看;无论林峯爱过或将要爱多少个人,只有吴卓羲是那个最特殊,是那个有遗憾的爱人,要终生的家人。


爱到最后就建立起无尽信任。他们互相寄托,所以不愿争抢名利高下,也不必猜疑质问,就算被蒙住眼睛捆住手脚,心都要跟着对方走的。


吴卓羲到家时离跨年钟声响起还有一个多小时,整日的工作在他脸上刻下疲态。短暂地洗漱过后,他打开电视,喜庆的红几乎要从屏幕里溢出来。


又想食烟噜。


便再摸出一根点上,嘴唇开合间逸出的烦躁已不那么呛鼻。吴卓羲一门心思完全不在电视上,一会儿跳到日间的梦境,一会儿又想想阿峯头先发的那条微博:


同妻女过年,很快乐。〔表情〕


他竟不算难过,只是直直望住照片中熟悉的身影发呆。朦胧的记忆回溯到二十多年前,在同样迷眼的澄黄灯光里,有个人同自己说,以后每个跨年我都陪你一齐。光与影剪出道道裂纹刻在那人脸颊,将姣好面容割成一片片,散了,远了,飞逝光阴里变得模糊不清。


吴卓羲此时说话也含糊不清:“下世我争头一个,就无人插得我队了啩?”(下辈子我抢到第一个,就没有人能插得了我的队了吧?)


时光不愿放慢脚步,现时那个“冲动”青年吴卓羲也终于到了年纪感叹一辈子,将太多事情看得通透;想远些,也不止一次要窥探下世好光景。


人这一世,总要追寻那么一个影,从轰轰烈烈要死要活到退居幕后只是痴守,从亲昵无间到隔岸相望,影子变成空气蒸腾在世界每个角落,轻易找不到,但某个转身,于汹涌人潮,只一眼,便又重逢当初心动怦然。


林峯便是吴卓羲的影。



07


还差五分钟,吴卓羲即将独自跨年,连同他不知第几条烟。他本以为今次游到赤地再无转机。


铃声响起时吴卓羲一震,抖落的烟灰溅到手背烫得他眉头紧锁,好不狼狈。他撑大眼睛去反复确认来电人,是林峯。接起来那一瞬,心脏居然似回到初恋表白那刻怦怦直跳,势要冲破胸腔束缚。


“喂,阿羲?”林峯声音里还带着喘,然后板板正正吐出吴卓羲期待到有点害怕听到的句子,“开门啦,我已经上到你屋企。”


吴卓羲从沙发弹起来冲向玄关,打开门,林峯倚着门框朝他笑,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


这见过多次的笑容竟使梦中情景复现。吴卓羲又看到那条线凝聚起来,一直伸长到自己脚下,仍然是缤彩的,此次连线边缘那点黑暗底色都褪尽。一种宣誓似的肆意流动的美。


吴卓羲想那大概像他们的生命线——从相识的那一刻开始,两条平行线一点点交织,到现今已经坚硬牢固到岁月生死也无法分开。


他用力拥住林峯,捉紧对方冻得冰冷僵硬的手,如攥住那条闪跃着星光的线。林峯身上的寒气挤涌进来,灌满鼻翼,呼吸都带着水的凉,碰及吴卓羲体温又“嗞哇”几声四处逃逸。他们也因此将怀抱缩减至没有罅隙,再无什么东西能够趁虚而入,一如之前每个拥抱,起因不过是求取暖,但出于信念的力度霸道到像要把对方揉入骨血,如胶似漆,铭心刻骨。


擂鼓已止,耳畔吹拂林峯滚烫的气息,吴卓羲只觉得整个人被暖意包围,能挤出点幸福水汽。


“峯。”吴卓羲低低去唤他,关上房门,两人仍缠在一起。林峯仰脸轻轻吻过他侧颈,示意倾听。


因为有人会专心听,吴卓羲很多情绪才有安身之所;同样,因为有人愿意讲,林峯心中很多空洞才有东西填补。


“峯啊,我日头都梦到你。”(我白天也梦到你了。)


“梦到我乜?”(梦到我什么?)


“梦到跨年呢晚咯,你顶住茫茫大雪飞奔来搵我,我开门就睇到你,头上仲全系雪,一片片都几似白发。”(梦到跨年这一晚,你顶着茫茫大雪飞奔过来找我。我一开门就见到你,头上全是雪,一片片,好像白头发。)


明明气温还不足以落雪,明明我还没老到满头银丝。阿峯腹诽,眼眶却开始发酸了。吴卓羲的拥抱向来炽热,这种烫人温度让林峯无处可逃,斩断一切退路,偏有种令他不想再离开的力量。他这样被禁锢在怀中,想,若这是永世的情感枷锁,自己也很甘心。


“跟住呢?”(然后呢?)


“你吻咗我。”(你吻了我。)


阿峯低低笑,眼睛在黑暗光线中好亮。一瞬间,卓羲知道,他也看见了那条生命轨迹。


跨年的钟声响起,烟花升到高空又坠落,拖了条长长的尾巴,像彗星跌进恋人的怀抱。


他们在一片欢呼中热吻,就像获得全世界喝彩。吻过风花雪月,一世也不离。



我的爱人,新年快乐。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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